對荒山亮來說,快跟慢是有一點衝突的,但「慢慢的快活也是一種慢活」

Photo Credit:Ric 荒山亮 臉書

2022年,因為高鐵藝術計畫「寶島隨身聽」的契機,柯智豪分別邀請了荒山亮、王宏恩、羅文裕三個人,促成了彼此的第一次合作,各自作為台語、客語、原住民語在台灣的代表角色,攜手完成了歌曲〈慢慢快活〉。不禁好奇,為此詮釋了台語角色的荒山亮,自己是如何「慢慢快活」的呢?

◾ 關於「寶島隨身聽」這件事

荒山亮:我覺得高鐵某種程度改變了大家對旅行的習慣,如果沒有建這些高鐵站,我們搞不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走到那些地區。

在〈慢慢快活〉歌曲還沒正式製作之前,我們三個人就交流很多想法和感覺了。主要是希望能換個角度,用輕鬆的、用探險的感覺去重新看待高鐵給人們的意義。高鐵帶給我們快速與便利,讓我們有更多的時間去做更多事情。節省下來的時間,就應該用來慢慢感受生活吧?

◾ 這次是怎麼共同創作〈慢慢快活〉的?

荒山亮:我們手上拿著吉他、一邊哼著旋律就把架構都完成差不多了,算是Jam出來的。

本來只是在錄音室裡擺拍,但我們三個手上拿著吉他就停不下來,又彈又唱,雛形就出來了。而且又因為當下剛好在錄音室吧?聲音和想法也都被清楚的記錄下來。之後在2021年的五、六月份,剛好是疫情嚴重的三級警戒時期,很想出門,卻只能待在家。但也發現身體雖然被限制住,想像力也更豐富。

那時柯智豪老師以及我們三個人,用Line視訊練團的方式來討論,像是「趕緊上車」那一段其實當初在 Jam 的時候就有了,討論要上揚還要升 key,像是高鐵越來越高的感覺。整首歌是依據第一次Jam的錄音檔,然後各自在家裡把自己的詞跟旋律部分調整更完整。

◾〈慢慢快活〉的由來?

荒山亮:算是我的發想。概念是高鐵雖然很快速,但快速之後也帶來慢活的機會。

快跟慢是有一點衝突的,但後來我們想到,「慢慢的快活也是一種慢活」,就把歌名定調了。

◾ 跑通告經常搭高鐵嗎?

荒山亮:我幾乎每個禮拜都在用高鐵跑通告啊!常會遇到一樣是跑通告的朋友,比如有一次在高鐵站遇到康康,上車的時候康康是坐商務車廂我是普通車廂,康康就跑過來說:「你是不是排擠我!(笑)」

圖片:柯智豪音樂工作室 提供

◾ 生活中習慣用什麼方式進行移動呢?

荒山亮:以前我是習慣開車跑通告。在台中以北的活動,我很常自己開車過去。後來覺得高鐵比較方便,就很少開車了。以前要去一趟去南部覺得是很遠的事,現在有高鐵就覺得非常近,休息一下發個呆就到站了。以往搭三個小時以上的長途車程中,我會聽音樂、看影片,也會寫東西。畢竟我的工作是寫歌,書寫是一個習慣,常常有空擋就發想點子。但高鐵太快,有時候還沒靜下來就已經到站了。(笑)

◾ 通勤時常聽的歌單?

荒山亮:我習慣 Apple Music 打開,看有什麼推薦歌單,尤其喜歡不同城市的排行榜,比如韓國的排行榜呀、泰國的、墨西哥的,都打開來聽。尤其因為疫情不能出國,我就用這個方式感受出國的氛圍。

圖片: 動脈音樂提供

◾ 關於歌曲中的移動?

荒山亮:在踏入音樂圈之前,我在美國德州住了一陣子。在美國的生活很需要開車移動,開車通勤到學校四45分鐘,一百多公里吧,最高的紀錄是連續開車二十四小時都沒有休息。那次經驗是開到車沒油就加油,餓了就買一個漢堡吃,然後繼續開車。所以我在歌曲創作中有不少關於「移動」這件事,像是〈長歌路遙〉這首歌,有回想到以前在很遠的地方生活很想念台灣的心情,這條回家的路很遠、很久。

還有一首歌叫〈風起的時候〉,這首歌是寫廣東醒獅團隨著國民政府來台後想念家鄉的心情,但是他們在台灣的生活已經漸漸落地生根,要如何把自己原鄉的東西傳承下去?不同年代、不同背景的人對於距離的感受也不同,生活要還是得往前走。我覺得每個人透過「移動」,無形中累積起很多生命經驗。

像以前會注意到誰說話有南北腔,會問「你哪裡人?」、「怎麼腔調差那麼多?」現在好像越來越少這種事情了。

因為人與人的交流機會越來越頻繁,高鐵這樣交通工具的出現,一定有在人類的彼此連結上起到重要的推力。

◾ 歌曲裡生命經驗的移動?

荒山亮:如果歌曲裡沒有我的想法和感情在裡面,會沒辦法說服自己。

有一首歌〈趁我還會記〉,是為了一部關於失智症的故事而寫,是龍劭華主演的戲劇。講主角年輕的時候原本有一段婚姻,後來因外遇離開原本的家庭,但是他年紀大了後有了失智症,忘了現在的家庭只想起以前的,就一直跑回去找外遇前的家庭。我在創作時想像自己就是那位有失智症的主角,為什麼會一直想回去那個地方?而且在構思時正值過年,我爸爸打電話來:「過年了。小年夜你有要回來嗎?」我說:「有啊!我想欲轉去」我靈感就突然來了,就把「我想欲轉去」寫進歌詞裡。

曾有陌生人突然私訊我:「荒山亮哥,能不能錄一段影片祝福我?之前女友甩掉我後就去國外了,之後她回台灣我把〈趁我還會記〉這首歌傳給她聽,我們後來因此和好,現在我們要結婚了!」我心裡就很感動,覺得這首歌促成了一件功德,認為自己的工作非常值得。偶爾得到這樣的反饋,我就有動力可以再寫下一首歌。

圖片:柯智豪音樂工作室 提供

◾ 影視節目裡的移動?

荒山亮:我有個節目的合作叫「跟著大叔暢遊去」,目前已經是第二季了。第一季我跟張克帆去國外探訪音樂人,一路旅行從日本、美國、還到古巴去,在路上我還買了一把吉他,一路感受各地及不同音樂文化。第二季因為疫情關係不能出國,就想到有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外國人定居在台灣,我也認識不少在台灣的外籍音樂人,他們帶來的音樂跟文化背景很值得去了解。比如他們為什麼來台灣?為何選擇在台灣定居?台灣對他們在音樂創作上有什麼影響?

比如有一集去訪問超可愛的「泥灘地浪人」!他們風格叫Jug band,用一些不是樂器的東西來演奏,比如菜市場的大水盆、傳統的洗衣板,非常有趣。我覺得能夠在台灣找到這些特別的音樂元素很不容易,我自己也有很多收穫。

還有一集跟來自德國跟羅馬尼亞血統的老先生Axel交流,他帶來巴爾幹半島的音樂,常在台南火車站街頭表演,也在電台主持節目,住在台灣有三十幾年了。他非常喜歡吃臭豆腐,我們那次去他家吃飯,整桌都是臭豆腐。(大笑)

但我發現,這些在台外國人是用另一種方式活在台灣,比如一般台灣人的玩樂可能會是唱 KTV 、去夜店,或是去很貴的觀光景點、住豪華五星級飯店。但這些在台外國人不是,反而喜歡開車找一些很偏僻沒人的地方露營,或比如 Axel 老先生會騎著摩托車沿路撿拾看到的垃圾,

那是他愛台灣的方式,所以能用這些在台外國人的角度去了解台灣,意義非常不一樣。

◾ 疫情前後移動的差別?

荒山亮:我覺得疫情前對於「移動」比較不珍惜。以前移動很方便,我就曾經做唱片壓力很大,刷卡買了隔天的機票就去泰國了。但現在完全不可能,會很珍惜任何移動的機會。

疫情期間還有很多緊張的情緒。有幾次拍戲過程中導演也是緊張到戲都沒辦法拍,因為導演會因為咳嗽、打噴嚏擔心是不是有人確診,確診就要停拍。而劇組也因為常常要跟不同的人密集接觸,連見面、握手都特別緊張。疫情真的帶給我們行為跟思維模式上很多改變。

2022年我覺得進入到不同的階段,是試著要慢慢學習面對跟病毒共存的階段,病毒感覺它們也想與人類共存吧?

圖片:無限美好文創娛樂 提供

◾ 未來的計畫,去哪裡移動、旅遊?或辦演出?

荒山亮:我的工作有個部分是演唱會,針對不同地方去做演出設計。像我很快在台中就有個演唱會,但有趣的是,我在台中辦演出,其他地區的朋友就會問:「你們哪時候來宜蘭?」、「哪時候來南投?」在不同地方辦演唱會就勢必要移動,也才體會到「移動」這件事,真的在人類日常中非常重要。

旅遊的話我滿喜歡東岸的,西岸的話,我滿喜歡去台南、高雄。另外我很喜歡去海邊,雖然我叫荒山亮,哈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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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慢慢快活〉(寶島隨身聽主題曲)數位試聽:
https://lnk.to/FormosaWalkman

寶島隨身聽:
https://linktr.ee/THSRArtproject

荒山亮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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